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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控75%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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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控75%

黎芷伶分辨出對面的聲音,是呂知宜。

紀明謙瞇起雙眸,語氣漸冷,“沒空。”

呂知宜聲音被悲傷浸潤,摻雜祈求,“你以前都會接我回家的。”

“以前是以前,現在是現在,完全不一樣。沒別的事,我掛了。”

黎芷伶發覺紀明謙邊說邊瞟她。

“我知道,你...呃嗝...和她離婚了。我......”呂知宜的聲音忽然揚起。

“這和你有什麽關系?別一天到晚多管閑事!”紀明謙警鈴大作,邊吼叫打斷呂知宜的話,邊瘋狂乜她的反應。

整個人呈現出手忙腳亂、顧此失彼的態勢。

黎芷伶險些被紀明謙滑稽的模樣逗笑,面上不顯。

“怎麽和你沒關系?”呂知宜停頓半晌,加大聲量深情表白,“明謙,我愛你,我們重新在一起吧,你原諒我,再給我一個機會,好不好?”

“我不同意,你死了這條心。”紀明謙義正言辭地拒絕,說完還不忘瞄一眼手機視頻通話這邊。

“明謙,你太殘忍了。”呂知宜開始賭氣,委屈大哭,“走開,別碰我,我不認識你!......明謙,你不來接我,我今天就不回家。”

紀明謙臉霎時變綠,抿緊唇,嗓音嚴肅:“呂知宜,你清醒點。你不回家關我什麽事?!”

語畢,他即刻掛斷,向著手機鏡頭露出明顯的諂笑:“伶伶,你聽我解釋——”

“嗯,我聽你解釋。”黎芷伶思量片刻,“但在我聽你解釋前,你還是先去把呂知宜送回家。我剛剛聽她那邊好像有不懷好意的人接近,她一個女孩子喝醉酒後不安全。再說,她要是真出什麽事,最後一通電話打給你,你更會招來別人的指責。”

紀明謙猶豫不決,“我們真的沒什麽,自從上次和她說清楚,我和她再也沒見過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黎芷伶遲疑半晌,還是點點頭表示相信。

紀明謙不樂意:“你才不相信,剛剛遲疑的反應明顯就是在懷疑我說的話。”

黎芷伶皺眉:“現在是糾結這個的時候?你先把人安全送回去,再來和我解釋,我說了聽你解釋還不行?”

“可你就是從根源上不相信我。”

“我相不相信為什麽對你這麽重要,紀明謙?”

紀明謙喉頭一堵,“因為這關系到我的清白。你不知道,醉酒後的一男一女特別容易引發桃色事件或者被別人說閑話,當然前者絕對不會發生在我身上。我可是個正人君子,不會像某些人酒後亂性。”

黎芷伶總感覺他在陰陽她,但找不到證據。

“那你多找幾個人陪你去。”

紀明謙俊臉湊近屏幕,仿若想穿過屏幕看透她的內心,“你真不會生氣?”

她嗤笑:“紀明謙,別再磨磨唧唧了,我沒你想的那麽小氣。”

“行吧。”紀明謙起身走出幾步,又回過頭試探地問:“那我真去了?”

“去吧,快滾。”

她正要掛斷視頻通話,他忽然叫:“別掛,你的電話別掛。”

她不知這人葫蘆裏又賣什麽藥,便再看看。

紀明謙動作麻利,拿上手機開車離開。

一路上,他一個人念念有詞:“我叫賀揚一起過去。”

然後當著她面,給賀揚打了個電話,說清楚來龍去脈後掛斷。

不過,她很快開始滿腹狐疑,“你怎麽還不掛斷電話?”

紀明清雙眉一挑,“掛什麽掛,這可關乎我的清白,你要做個見證。”

到底見證什麽,抵達酒吧後答案很快揭曉。

只見視頻通話中,紀明謙舉高手機拍酒吧內全景,渾身透露出大氣凜然的正直,全身上下都在展示自己和呂知宜沒有半毛錢關系。

“伶伶,你看,我們已經安全接到你要我們接的人。”

在他身旁的賀揚比上世紀黃河纖夫還冤屈,賀揚牢牢穩住發酒瘋的呂知宜,還得對著鏡頭賠笑臉給她打招呼:“嗨嘍,小嫂子好啊!”

黎芷伶對紀某人的賤招大開眼界,對賀揚露出憐憫的笑容。

賀揚近來眼力見大幅長進,抓住黎芷伶情緒重點以後,開始瘋狂賣慘為自己謀福利,皺成苦瓜臉:“小嫂子,你看我真的是個沒爹疼沒娘愛的苦瓜娃,純純工具人啊,我太慘了!”

“賀揚,麻煩你了。”她難為情地笑笑。

紀明謙慢悠悠插一句:“那我呢?”

他?腦回路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。

然則這話她沒說出口,想來他這樣證明來證明去,多多少少有她的緣由在裏面,故而微笑:“你也辛苦。”

“謙哥,你看我夠不夠哥們?只要你一句話,我直接上刀山下火海。這麽深重的情義絕非金錢能夠衡量。”賀揚踟躕一秒,“但...還是表示一下比較好,對吧?”

紀明謙抽出一張空白支票,“填。”

賀揚霎時來了勁,“謙哥,果然夠兄弟!別說讓我來打醬油,就是讓我扛著喝醉的你回家,我也在所不辭。你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。”

黎芷伶唇角抽動,啞然無言。

紀明謙一臉黑線,擡腳踢過去,“賀揚,說說得了,什麽叫我是你的再生父母?”

賀揚嘿嘿一笑,“謙哥,是我失言。你和小嫂子聊著,我先去車裏等你。”

說完,賀揚扶住醉醺醺的呂知宜一路起飛跑。

“這回你信了?”

她的思緒為紀明謙一句話牽回,對上視頻通話裏真誠矜重的目光,稍稍楞神,覆又嫣然一笑:“嗯。”

其實她想問:紀明謙,到底重要的是什麽?

更明白,她得不到他的答案,因為某人嘴又臭又硬。

小插曲過後,黎芷伶在W省的生活比較安穩,中途因幫祝教授一個忙返回雲城一趟。

就這麽一趟,被紀明謙直接拎去參加聚會。

原以為和之前一樣,會來許多人,沒想到只是紀明謙兄弟四人間的私人聚會,順帶宋淺淺和一個她素未謀面的女人。

他們一行人開一艘游艇出海游玩,黎芷伶和宋淺淺一起說悄悄話。

宋淺淺八卦之魂燃起:“你們什麽情況,和好了?”

黎芷伶望向遠方談笑風生的四個男人,“不知道。”

“不知道,看來伶伶你也有難做抉擇的時候。”宋淺淺笑說,“我可聽說了紀明謙的英雄事跡,果然人不能貌相,以為不靠譜的一人,結果大事上可不馬虎。你們現在這樣是個什麽狀況,你問過他沒有?”

她怎麽沒有問過,可他總插科打諢、含糊其辭。

黎芷伶苦笑:“淺淺,這種事情不像做題,只有正誤兩個選項,我對此也束手無策。”

“之後你怎麽打算?”

黎芷伶出神:“淺淺,我終究自私,不如走一步看一步。”

“自私就自私,又不會少斤肉!伶伶,你就是太杞人憂天,簡而言之想得太多。”宋淺淺抱瓶飲料狂吸一口,酣暢出聲,“把事情想得太覆雜,無異於自尋煩惱。”

“所以上次你醉酒的後續是什麽?”黎芷伶問。

宋淺淺上一秒充當情感專家說得頭頭是道,下一秒如被扼住命運的咽喉半天擠不出一個字:“額...那個怎麽說呢?你靠近點。”

“嗯?”黎芷伶附耳過去。

宋淺淺左看右看,確認無人才低聲說:“我總感覺,韓章他對我有不軌的心思。”

黎芷伶倒吸一口涼氣:“但是你們現在...現在還是兄妹關系啊!”

雖然她曾猜測過這種可能性,但聽到還是備受震撼。

“那你對韓章有沒有別的心思?”

宋淺淺目光閃爍,閉口不言。

黎芷伶仿佛遭到雷劈,“叔叔阿姨知道嗎?”

宋淺淺順勢耷拉腦袋,像一顆蔫兒的小白菜,“我媽和他爸要知道這件事,你認為我和他還能跟現在一樣過著peace and love的生活麽?”

“那怎麽辦?”黎芷伶為好友的情感生活提心吊膽。

宋淺淺精神萎靡:“只能我當做什麽也沒發生,躲著他,然後走一步看一步了。”

“欸!”兩人不約而同地長嘆。

那位素未見面的女人走過來和她們打招呼,“你們好,我叫蘇默言。”

女生端莊嫻靜,比她們顯得成熟大方。

“你好。”黎芷伶欠身,禮貌一笑,還在疑惑期間對方來歷之時,宋淺淺已開始熱情打招呼。

那女人和宋淺淺寒暄一陣,忽地將話題扯到她身上,“這就是紀老二的媳婦兒?”

黎芷伶略窘迫,“我不是——”

“不是也很快會是,聽說可寶貝著。”女人爽朗一笑,“紀老二的眼光還算不錯。”

“謝謝。”

“默言姐,別老查戶口。”紀明謙一手插兜走來,另一只手端杯牛奶,唇角含笑。

蘇默言不以為意,幹脆利落地走開。

紀明謙將牛奶遞過來,“餓不餓?”

黎芷伶接過牛奶,搖搖頭,“早上吃過早餐。”

紀明謙眸光往旁邊乜一眼,“韓章和知灼還在做飯,你先喝牛奶暖暖胃,別吃太辛辣的食物,胃病要註意。不要和好朋友在一起開心,就忘了忌諱。”

“哦,好。”她飲一口牛奶,暖暖的,又問:“剛才那個蘇默言是?”

“我姐老相好的妹妹,你別理她,她就這性格。”

“嗯。”黎芷伶點頭,抿一口牛奶。

女孩瞳眸黑亮,頭頂一根細發立起隨其喝牛奶的動作左搖右晃,牛奶泡沫沾到上唇畔,看起來呆呆的。

傻乎乎。

紀明謙心房慢慢塌陷,擡手拍拍她發頂的那根呆毛,輕笑一聲,瀟灑轉身離去。

紀明謙前腳剛走,宋淺淺咬牙切齒:“長得跟個妖孽似的,還怪會陰陽人。我能帶壞你?我疼你還來不及,你說對不對,伶伶?你不能太乖,會被他欺負。”

黎芷伶頷首。

一行人吃完午飯,紀明謙和韓章等人坐在船首回憶往昔。

方知灼說:“我們有多久沒這樣聚會?”

賀揚雙手抱於腦後,仰躺在地,“室內聚會不少,室外的確實不多,以後可以多出來聚聚。”

韓章冷冷地插一句:“賀揚,你確定有時間?找了這麽多人融資,公司好好開。”

賀揚一改尋常的不正經,語氣穩健,“我明白。”

紀明謙站起來,嗓音激昂,“多久沒一起沖浪,去不去?”

“去。”幾人一起回答。

黎芷伶坐在船邊,看四個男人在海上沖浪。他們你追我趕,笑聲連連,一舉一動間充溢拼搏的激情和熱血,和藍天白雲碧波交相輝映。

這大概便是男人間堅實的友誼。

此間,紀明謙還想讓她去嘗試嘗試,她當即拒絕,他不再勉強。

她不喜歡涉足危險領域,那種刺激反倒令她分外不安。

一直以來,她誠惶誠恐地護好所擁有的一切,並不斷暗示自己相信自己足夠幸運,唯有如此才能淺嘗輒止、不再貪心,不貪心便不會失去。

沖浪結束後,她聽到他們在船上定許下約定。

“以後每年如此,一直到老。”說完四人相視而笑。

他們的聲音堅定到毋庸置疑。

黎芷伶很敬佩這份承諾,更羨慕他們有做出承諾的勇氣。

日影西沈,天上拉上黑幕布,一顆顆流星當空劃過。

他們站在游艇上共同仰望星空,觀賞這一盛況。

宋淺淺叫他們一起許願。

黎芷伶做出許願的姿勢卻一直沒閉眼。

紀明謙靠近她:“伶伶,許個願吧!”

她漾起淺淺的笑:“去年國慶放完假後的那天,你帶我去雲城郊外的越清山看流星。紀明謙,你還記不記得那時我說過,我不喜歡也不相信許願。”

一切虛妄的願望,明知道不能實現,許願又有什麽意義?

紀明謙眼中閃現柔光,“這次可以許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因為會實現。”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,直到你美夢成真,我的寶貝。

黎芷伶詫異於他的固執,被趕鴨子上架滿足他的要求,閉眼許願。

願望該是什麽?

那就許願:哪怕滄海桑田,他們還能待守歲月不變。

維持現狀也很不錯,當不成佳偶,當朋友。

2019年12月下旬,W省國際論壇在其省會城市衢城如期舉行。

國泰民安的日子裏,一場殘酷的疫情排山倒海奔騰而來,從衢城而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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